禁止厨哥系角色

【利巴】勇者先生怀疑他的同伴是个魅魔(中)

勇者利迪做了一个梦。


梦里,他变成了恶魔,杀人放火,无恶不作,最后被勇者打败了。被打败的他他变成鬼魂,慢慢悠悠地往天上飘去。飘的过程中他突然觉得不对:他明明记得,自己是个勇者来着……怎么会突然变成恶魔?


他越想越不明白,到最后他飘到天的顶端,浓稠的,足以令人窒息的空气哗啦啦分成两半,顺着他的衣服头发滴滴答答往下淌落,等淌了个七八成干,利迪才察觉,他刚刚应该是在做梦。


残存的窒息感飞速地消退殆尽,利迪慌忙坐起身,大口大口地吸入新鲜又干燥的空气,灼热的,带着细微沙砾的气体一股脑儿灌进他的肺里,刮得他的喉管又干又痛。但他才顾不得这些,没有什么比作为一个人类真切地活着的感觉更令他心神安定了。


利迪缓了好久,直到呼吸渐稳,直到他回忆起夜里发生的所有事,直到他看清了不远处巴纳吉瑟缩的身影,才意识到他得做点什么。白天的沙漠很热,毒辣的日头直直落在他身上,可利迪感觉不到一丝温度。他像个被吊线牵引摆动的木头人,机械地直起身子,迈开步子,挪到了巴纳吉面前。


“我刚刚……”他试图打破沉默,巴纳吉扬起半张脸,那双框满了泪水的大眼睛又把利迪所有的语言给阻塞进了喉咙里。


巴纳吉抽抽鼻子,又捏着袖子擦了擦眼睛:“你没事真是太好了,利迪先生……”


“我,我记得……你是怎么把我,变回现在这个样子的?”勇者的自尊让利迪无法开口承认自己曾经变成过恶魔的事实。他含混不清地带过了二人心知肚明的关键词,只把他隐隐猜到,又无法宣之于口的答案以提问为借口,向巴纳吉进行徒劳的确认。


“……是圣水。我,我限制了你的行动力,然后把你带到产生圣水的泉眼里泡了一晚上,用圣水的力量来净化了你。”


啊,果然如此……利迪已不敢再看巴纳吉的眼睛。他堕落成了恶魔之后,被圣水净化,重新以人类的形态存在于世。那么,罗妮呢?她是不是也能够用同样的方法得救?如果一开始就救她,自己也不会面临变成恶魔的危险……那女孩儿到最后,都还想提醒自己快逃的……


“你为什么要救我?把我杀了不就好了吗,像那个女孩儿一样。”


他故意用漫不经心的语调,吐出极端得宛如小孩儿撒泼的言辞。巴纳吉的脸色如同利迪所预料的那样,瞬间变得惨白。一丝不那么容易察觉的庆幸溶进了利迪的心头——巴纳吉还在意他,利迪不自觉地松了口气,又立刻为巴纳吉的答案而心脏一抽一抽地痛。


“不要说那种丧气话,利迪先生。你是我的朋友,我的同伴,只要有一丝机会,我都不可能不救你的……”


——还真是有他风格的答案。这个世界上,除了巴纳吉,恐怕没有人会在第一时间想着如何拯救一个恶魔。就算是现在,利迪也不认为自己的第一判断有错。只是作为一个堕落成恶魔后,又被成功拯救的幸运儿,他没有资格用“自己的判断没错”来为自己开脱。


“……我不是个合格的勇者。”一直紧握着的拳头徒劳地松开了,利迪脸上扬起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我甚至没有一个勇者该有的觉悟。我的冒险结束了,巴纳吉,从今天开始,我们就不要一起旅行了。”


“我明白了,”良久,利迪才听见来自巴纳吉的回应,少年的嗓音里夹杂了一丝明显的哭腔,“请放心吧,我一个人也会继续和魔王战斗的,等到利迪先生觉得,自己又是一个勇者了,我们还可以一起……”


“你还不明白吗!我已经没有资格了!”他嘶吼着打断了巴纳吉的话。利迪双手抓起对方的衣领,强迫他视野里全是自己无能狂怒的丑态,“我算什么东西,我连一个被迫变成恶魔的姑娘都不想去救,我——”


“利迪先生……”


“巴纳吉,你一个人也能够好好地继续你的冒险……所以,别管我了。”


到底是如何和巴纳吉分道扬镳的,利迪已经不愿再去回想了。待到他从麻木的状态逐渐回笼,他已经搭乘上了返乡的飞艇。利迪很喜欢飞艇,他喜欢天空,喜欢悬浮于云与陆地之间的感觉,但在他的认知里,勇者是不会坐飞艇的,勇者应该用自己的双脚丈量土地,而不是通过搭乘作弊的东西穿梭在家与目的地之间,所以从开始成为勇者起,利迪一次飞艇都没有坐过。


他透过窗户往外眺望,云层底下若隐若现的是连片的绿色,绿色的缺口处又是一片深蓝。飞艇适时地开始下降,眼底的景色也一点点变得清晰,和利迪印象中,作为旅途起始点的港口都城逐渐重叠。


他的记忆唐突地向前飞速翻转,最终定格在和巴纳吉初遇的那日。


那天的天空是浅浅的蓝色,利迪刚刚踏上陌生的陆地,迫不及待要开始他的冒险。他没走出去几步路,就被一个声音叫住。


“先生,你刚刚好像掉东西了——这个吊坠,是你的吗?”


他回过头,正正对上一双明亮的,琥珀色的眼睛。


被巴纳吉拾到的吊坠,是利迪的姐姐送给他的护身符,原本它应该缠绕在利迪手腕上的。但现在它原本所在的位置,已经什么都没有了,或许是战斗的时候随便掉落到了某处废墟里。


护身符掉了,武器丢了,冒险也理所当然地终止了,难以言喻的失落感萦绕利迪心头。他一路都没有捯饬过自己,衣服又脏又旧,头发凝成一股又一股的,若非他刚刚从飞艇站的门口出来,说他是一个流浪汉也无人怀疑。利迪茫然环顾四周,也找不到一个他愿意落脚的地方,如果不是有人拦住他去路的话,他能一直游荡到地老天荒。


“你的同伴呢?”挡在他面前的人开了口,耳熟的嗓音让利迪散漫的瞳孔不禁缩了缩。身材稍矮的女性抬起头,黑色帽檐下遗落的几丝粉色头发和她冷冰冰的眼神无一不在宣示她的身份。


“恶魔——”


“你最好别出声。城市的边缘都装有针对恶魔的警报系统,我们能进来,你应该明白其中的原因。”一直在玛莉妲身旁的高胖男人轻描淡写喝停了利迪的动作,“所以,回答我的问题。”


“……你们想做什么,同伙是谁?”利迪无比后悔,他怎么因为放弃做勇者,就忘记了随便购买一把新的防身武器?现在,要让手无寸铁的他在闹市区里一个人对抗三个恶魔,还要防止他们袭击无辜的路人,简直就是不可能的事。此时此刻,他也只有假装冷静,寻找机会逃脱了。


“这不是你需要了解的,现在,告诉我他在哪里。”


“你们恶魔不去抓公主,反倒是去追问一个普通勇者的下落,”利迪冷笑道,“你们闲得慌吗?”


“……普通勇者?你在说那小鬼?”高胖恶魔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样咧开了嘴,“喂喂,你保护他逃亡了一路,还当他只是个普通勇者?”


“什么保护?逃亡?你们在说什么啊,我和他都是勇者,要拯救世界,保护公主,打败魔王……”利迪的声音一点点低了下去。


不,有什么地方不对,剧烈的违和感一时侵占了利迪的思维。当他把冒险刚刚开始时的兴奋与结束时的难过全部抛开,只客观审视这场短暂旅途本身时,他才看清,原来他的经历,以勇者的角度来看,从头到脚都充满了违和——利迪根本就不知道要如何阻止魔王,他们每前往一个地方,都是巴纳吉在提出建议。追着突然袭击港口的恶魔到了被恶魔占领的城镇,打退了驻扎的恶后魔,得到了残破的遗迹古卷;调查曾经人类与恶魔战斗过的遗迹,又遇上了眼前几个捣乱的恶魔,打败他们之后破译古迹的信息,得知圣水的存在;穿越沙漠寻找净化恶魔的圣水,遭遇潜藏在沙漠里的恶魔信徒的袭击……


乍一看就是一个普通的勇者的旅途,但仔细想来,他们一路上的行迹,比起挑战魔王,更像是……把魔王布下的天罗地网一寸寸撕开口子……


见利迪垂着脑袋,嘴唇抿得死紧,一句话都说不上来的狼狈模样,另一个瘦一些的恶魔捏着嗓子,故意拖长了音嘲笑道:“你该不会是被他骗了吧?你真不知道他是毕斯特家族的私生子,拥有一半的恶魔血统,他手里的武器,也是打开拉普拉斯之盒的钥匙?”


“钥匙……钥匙,不是公主吗……你们这些恶魔,一定是在骗我……”


“哈哈哈哈,那都是用来普通人用来麻痹他们的。要打开盒子,需要恶魔的血来激活武器,公主她是个纯正的人类,要她也没什么用。反倒是你的同伴拿着真正的钥匙,怎么可能不知道实情?他一直牵着你的鼻子走,把你引入一个又一个的危险,还不把真相和你分享,哎哟,你真的被利用得好惨啊——”


恶魔的讥讽太过于刺耳,利迪本能地捂住耳朵,不想去听,巴纳吉的脸在他的脑中再度变得扭曲,少年的笑容被漆黑的盔甲覆盖,蓬松柔软的头发变成了粗长凌乱的尖刺,光洁的额头两侧生出了庞大又丑陋的尖角。他张开满是尖牙的嘴巴,嘻嘻狞笑着,仿佛在嘲笑利迪的愚蠢。怪不得他面对堕落的恶魔,会想着去救她,一定是因为他自己身体里也流淌着恶魔的血液——这样就能把一切都说通了,原来,失去勇者资格的并不是自己,而是巴纳吉啊!


利迪忽然想笑。他双手不知不觉耷拉到身旁,像没了脊骨一样软趴趴地倚到了身后的矮墙上,肩膀一抽一抽地抖动:“哈哈哈哈哈哈,原来,巴纳吉是个恶魔……他该不会跟你一个品种吧?也是魅魔?还是其他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他的笑声太刺耳,以至于连玛莉妲都拧起了眉头:“他的父亲是人类,母亲是魅魔,但他本人还没有觉醒恶魔的力量,所以只能算作有恶魔血统的人类。不要把他和我们混为一谈。”


“哈哈,都是肮脏得跟狗一样的东西,分那么清楚会显得你比较高贵吗?”


“喂,你这混蛋说什么呢!”


瘦一些的恶魔当即捏紧了拳头要上前,胖恶魔和玛莉妲不约而同拦住了他:“布拉特,不要冲动。”


利迪见状,笑得越发肆无忌惮:“你们也不敢在大街上解除伪装,暴露你们是恶魔吧。放你们进来的人要是知道你们闹事,肯定第一个把你们全都杀了。”


“不要以为我们不敢杀你,只是杀了你后续处理起来更麻烦,和我们获得的利益不对等,”高胖一点的恶魔沉声道,“你现在手无寸铁,无声无息地把你杀掉也不是难事。”


“你可以试试看,”利迪抬起下巴,蔑了几个恶魔一眼,他解开领口斗篷的扣子,露出修长的脖颈,“用你们的爪子,冲着这里——”


“……真是疯子。”玛莉妲摇摇头,“走吧,master,布拉特,再问他也问不出什么来了。”


“你真的不再努力一下吗,说不定我一高兴,就把那小魅魔的行踪告诉你们呢?”


利迪直勾勾地盯着玛莉妲的眼睛,虚咬的牙关里是不是漏出一连串不规律的嗤笑,从女魅魔苍蓝的瞳孔里,他几乎要看清自己脸上狰狞的表情。玛莉妲也凝望了他一阵,她没有再纠正利迪对于巴纳吉的认知错误,只是摇摇头道:“不用了,你不会泄露给我们的。”


“如果我说了呢?”


“……你不会说的,我的直觉这么认为。”


什么啊,这种荒唐的理由。利迪嘴唇动了动,巴纳吉在沙漠绿洲,我和他在那里分道扬镳了,你们要抓他就去那儿抓——简单的一句话就被他挂在舌头尖儿上,只要振动声带,就能轻而易举地脱口而出。可玛莉妲的话就像魔咒一样,彻底锁死了他的喉咙,让他除了呼吸,什么有用的声音也发不出。


直觉,直觉……利迪依稀记得,巴纳吉也一样,有着能分辨善意与敌意的直觉,他们魅魔天生直觉敏锐吗?利迪捂着脸,一面癫癫地闷笑,一面任由掌心被夺眶而出的眼泪濡湿。


恶魔们的脚步渐渐远了,他们凑到一块儿,似乎还在耳语什么,但利迪懒得再管了。他蜷缩在原地,不知是哭还是笑了好半晌,才虚脱了一般只余下大口大口的气音。天色渐晚,城中街巷亮起了星星点点的灯火,利迪怔怔地瞧着一簇簇暖光出了会儿神,终于想起来他还有应该做的事。他艰难地起身,扶着墙壁,迈开蜷了好久正在发麻的双腿,步履蹒跚地往城中心挪去。


毕斯特,这个名字他曾经听父亲提起过。那是一个贩卖武器起家的大家族,世界上超过八成的勇者的武器都出自他家之手。而他们家族的总部,正好在城市的正中央。


——有一些问题,不向毕斯特家族问清楚不行。




巴纳吉·林克斯,16岁,是个神射手,目前,他正在以勇者的身份,和他的神枪一起,进行一场看不见尽头的逃亡。


没有利迪在身边,时不时突然冒出的恶魔就显得棘手了一些,但并非不能对付。他从小就有着比常人更敏锐的直觉和更出众的体能;而从对武器的适性来看,比起枪械,他更擅长用传统勇者选择更多的冷兵器来战斗。若不是父亲非要把神枪“独角兽”交予他手中,对他千叮咛万嘱咐说,这是打开拉普拉斯之合的钥匙,要他无论如何都要熟练掌握,以防万一balabala……巴纳吉也不至于练就了一身拿枪托砸人的本领。


散发红色光辉的长柄战斧横扫而去,潮水般涌来的怪物们被灼出一道焦黑的缺口。巴纳吉横起盾牌,挡于身前,硬生生向他亲自打开的缺口发起了冲锋,长柄斧则被他持于手侧,任何想要靠近的怪物都被他毫不留情地执斧斩裂。这次的恶魔能召唤更为低等怪物,进行源源不断的攻击,解决起来很麻烦。但是还好,就算没有利迪在,只有他一个人,也能够战胜。


指挥使魔的恶魔显然没有得到巴纳吉还能近战的情报,他算盘打得很响,只能利用神枪蓄能攻击的神射手,面对成千上万的目标,区区几发单点的攻击,一定会疲于应对,可当巴纳吉掏出盾牌斧头时,恶魔傻眼了——什么情况?玛莉妲的情报不是说他现在单独一个人,更好对付吗?但他来不及喊出“玛莉妲你算计我”,就被迎面而来的盾牌狠狠顶飞,乱石滩上滚了七八圈,直至后背重重上了一块凸起得较高的岩石,才堪堪停了下来。


战斧的尖端直指恶魔的鼻尖,烫人的温度燎卷了恶魔乱糟糟的鬓毛。“……暂时不要动,请配合一下。”巴纳吉一手抓着战斧,另一只手艰难地背过去,在身后的背包里摸了摸,好半晌才翻出来一个旧水壶。他以一个扭曲的姿势单手拧开了瓶盖,在恶魔恐惧又不解的目光中,将瓶中的液体倾出断断续续的几缕,正正淋在恶魔的脸上。


液体刚接触到皮肤时的清凉转瞬即逝,随之而来的是说不清道不明的灼痛感。恶魔一把抹掉脸上的水迹,破口大骂道:“你倒什么东西呢!”


“无法被净化吗……”巴纳吉喃喃道,而后他脸上浮现出愧疚的神色,“抱歉,我只是想做个试验……请问您以前是人类吗?”


“我怎么可能是卑劣的人类——你到底要做什么!要杀了我吗?还是折磨我?”恶魔仍旧骂骂咧咧不停下。


巴纳吉面上愧色更浓,但他并没有搭理恶魔的痛骂,他中止了力量的释放,战斧的光芒消退了。恶魔没能理解巴纳吉的脑回路,他刚想继续问这人到底要做什么,就被一块白色的巨物呼啸着迎面而来……


打完最后一个死结,巴纳吉长舒一口气,他擦了擦额头的汗,松开了膝盖的压制,从晕倒的恶魔的身上爬了起来。巴纳吉知道自己不该心慈手软,至少,如果是利迪,他绝对会要了敌人的性命,以绝后患。


他清晰地认知了自己的错误,只是他没法去纠正,尤其是……在知道了母亲是魅魔,和“能够毁灭世界的盒子”的真相之后。


母亲和别的人有一些不一样,这是自巴纳吉记事起就镌刻在心里的认知。她身体不好,寻常的工作没法干,巴纳吉很小就开始当勇者。他经常扛着比他人还高的战斧,随镇上的勇者们一起外出探险。镇上的勇者们实力普遍不强,也不会走太远,基本上天黑就能回家。每次巴纳吉摸着黑回到家,就回看见穿戴整齐,打扮精致的母亲在等他。她要巴纳吉乖乖的留在家里,然后锁好房门,独自去镇上的酒吧表演弹钢琴。每天夜里,巴纳吉都会趴在窗台上,借着路旁昏黄的灯,目送母亲离去时单薄的背影。


镇上也有人没眼力见儿的,那人曾经嘲笑过巴纳吉,说他母亲是“出去卖的”,还胡编乱造一些当时的巴纳吉根本听不懂的污言秽语。巴纳吉当即把那个比自己高一个头的小子给按着揍了一顿。他力气比同龄人大许多,打起架也灵敏得像个猴,再加上长年累月兼职勇者磨炼出来的一身技艺,根本不似十二三岁的孩子。那人气不过,第二天又集结了三四个兄弟,发誓要给巴纳吉一个教训。结果,他们四个人一齐被巴纳吉摁在地上摩擦。自此以后,再没人找巴纳吉麻烦,有忍不住想嘴碎的,也不会再当面让他听到。


巴纳吉一直都相信他的母亲。母亲从小就教育他许多高尚的品格,并一直坚持以身作则,那些人只是见他母亲清高,所以故意诋毁罢了。更何况,他从来没有在母亲身上,闻到过陌生的味道。母亲的身上有家里的灶火味,有自己身上的泥土味,有她最爱的熏香,还有另一个不知名的人的气息,只是母亲从没告诉过巴纳吉那个人是谁。母亲去世后,带着那个味道的男人出现在了葬礼上,把巴纳吉接到了港口城市,带进了毕斯特家族。


男人叫卡帝亚斯·毕斯特,他说,他是巴纳吉的父亲,他和巴纳吉的母亲一样,也将不久于人世。在去世之前,他有些东西想要让巴纳吉知晓。


他带巴纳吉进了毕斯特家地下室,在一扇厚铁门面前,卡帝亚斯告诉他,他的母亲安娜是一个魅魔,而巴纳吉是恶魔和人类的混血。


“你现在还是一个人类,但一旦你跨过这扇门,就有可能在堕落成恶魔的道路上一去不回头。如果你不愿意,我们现在可以回去,你该知道的东西我仍然会告诉你,但是从今以后我保证你不会再接触到它。”推开大门之前,父亲告诉巴纳吉。巴纳吉对于恶魔的感触不深——他随勇者们外出探险时,遭遇的大都是笨拙又丑恶的哥布林,亦或是黏糊糊软塌塌的史莱姆,对于人会堕落成恶魔一事,他实在无法想象。他只能以同为恶魔却披着人类外皮的母亲做类比,竟也觉得由人转化为恶魔,不是什么可怕的事。他没有充分利用父亲留给他做心理准备的时间,径直推开了那扇沉重的门。


门后是一个空旷的大堂,堂中的两个一人高的石台上,分别放着一黑一白两样东西。巴纳吉随在父亲的身后一步步走近,那两样东西逐渐显现出了全貌——漆黑的重剑与纯白的枪。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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